大陆官员跨省调动手册
今年3月，重庆人事持续波动。重庆市委原组织部长陈存根，于2007年重庆市委主要领导换届前由国家人事部空降，在3月的重庆人事变动中卸去市委常委职务，退出一线领导队列，接替者徐松南自宁夏回族自治区*委组织部长任上调配，官方发布此人事消息时特别注明 经中共中央批准 ，标明任免由省级组织部建议后迅速得到中央通过。除此有特殊原因为背景的跨省任免之外，常态的省部级干部异地交流任职自2011换届年至今已有66例。其中，中央与地方垂直交流干部28位，横向跨省调动38位。作为未来高层后备，多地域多岗位历练是重要的履历积累，但完成这一步，不仅需要组织调配，更需要个人*绩表现发挥作用。官员跨省任职勾画出的人事地图，能够标注出高级官员地域流向，而且可以一窥中共组织法则的阶段性意图。组织接口玄机龙年春节后第一个工作周内，在浙江本地有 中小企业救火队长 之称的常务副省长陈敏尔擢升贵州省委副书记。而这位出身中国民营经济最为活跃地区的 60后 官员此番入黔，或将与来自江苏的省长赵克志一并助力贵州的 民营经济三年倍增计划 ，以图改变贵州在全国工业经济版图中的 洼地 窘态。现年52岁的陈敏尔祖籍浙江诸暨，是地道的浙江本土干部，且是少有的宣传口走出的**大员。其仕途有两次重要的擢升都在宣传口岗位上，第一次是由绍兴县宣传部长升任县长，年仅31岁，第二次由浙江社*委书记升任省委宣传部长，进入省部级队列。虽然仕途顺利，但始终在浙江一省任职难免履历单薄，出省任职当在中央组织部规划之中。同周内，广东珠海市委书记甘霖履新四川副省长。在广东省内，珠海虽不比深圳、广州发展速度那般迅猛，但甘霖治下重 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 ，多得广东省委书记汪洋肯定。曾任重庆市委书记的汪洋履新广东后亦延续与四川频繁互动，此次中央调配粤地大将入蜀，更有利于加强两地往来。知情人士透露，作为官员的 娘家 ，省级*委对省级高干跨省调动流向有一定的建议权，没有省委书记点头的省级干部调动是不能想象的。省部级干部任免分为 中央决定 和 中央批准 两种，后者证实了省委的建议权。在跨省调动的诸多因素中，接收单位出现空位并有接受意愿最为关键。跨省调动更容易出现在已有人事铺路的两省间，或者是高层互动频繁的两省间。本刊统计跨省调动官员流向发现，江浙沪的官员最为密集地调配到有 长三角后方 之称的安徽、贵州、江西等省份。其中，最值得一提的范例是现在江西省委中最年轻的常委，同时兼任省会城市南昌一把手的王文涛。现年48岁的王文涛自去年4月由 十里洋场 上海*浦区委书记任上调入现职。大学期间主修哲学的王直到30岁时才加入中共，曾任基层团委书记、镇*委书记、镇长等职。陈良宇 出事 引发上海*坛震荡时，王文涛恰好在昆明挂职市长，从滇归来时上海滩已恢复平静。在上海时，王文涛已被当地各级官员所熟知，其前途被广泛看好。省部级干部归口中组部直接管理，在省级调动乃有专门的组织轨迹可循，归属省级组织部管理的厅级或者更低级别官员，想要跨省调动，难上加难，而能够擢升的就更是凤毛麟角。除了王文涛，林铎也是极少的一例。2010年北京城区合并后，西城区区委书记林铎远赴黑龙江哈尔滨任职，短暂市长任职过渡后正式出任哈尔滨市委书记，由厅级干部跃升为副省级干部，按照省会城市一把手入省委决策层的传统，不出意外将很快当选省委常委。虽然有大都市管理经验，但1956年出生的他，年龄优势并不突出，跨越上千公里任职实非易事，乃是有前例铺垫的人事路线。林铎的前任、原哈尔滨市长张效廉也是同样路径，由北京房山区长任上远调黑龙江任职，现任黑龙江省委宣传部长。再早些时候，哈尔滨市长汪光焘升调北京副市长，汪后来升任国务院建设部部长，现已退二线。首都和副省级省会城市哈尔滨已有成熟的官员交流路径。跨省调动路线图跨省调动官员主要流向是 自东向西 。上文提及的陈敏尔和甘霖分别来自发达的 长三角 和 珠三角 ，一个去往中部，一个去往西部，这样的流向极具代表性。据不完全统计，自2010年7月以来副省级官员跨省调动中，自东向西的流向比例高达七成。输出地主要集中在苏、浙、鲁、粤、沪等东部沿海发达省市。其中尤以全国第二经济大省江苏为最，仅在2010年9月一个月内即向湖北、贵州两省各输送了一位省长。中小微企业众多、民营经济活跃的浙江省和经济*治资源兼富的山东省紧随其后。若单纯以籍贯和数量论，山东是省级高干输出最为活跃的省份。*、西藏、宁夏、江苏、重庆等众多省区市均匀分布着鲁籍省级高干。去年4月，山东烟台市委书记孙永春外调贵州，擢升为省委常委、省委组织部长。1957年出生的山东寿光人孙永春，基层而起，长期在山东省内共青团系统任职，从1997年开始先后在德州、烟台两市主*。早此两个月， 60后 官员、山东副省长李兆前调任山西，出任省纪委书记。跨省 西进 官员中，有过主*一方或者是担任过原任职地主管经济工作副职的接近40%，而他们的主*地囊括了东部的烟台、连云港、宁波、珠海等沿海城市。少被人注意的是海南。去年年初，由海南三亚市委书记任上调任陕西省委常委、副省长江泽林，现年53岁，具有全日制研究生学历，拿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经济学博士学位，兼任着大陆第四个国家级新区 陕西西咸新区主任的要职。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院长吴江认为，西部地区的发展过程是产业逐步向西部区域转移的过程，产业转移之后的承接问题更要仰赖懂经济且经验丰富的东部官员。随着第二轮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深入实施，由沿海地区向内陆腹地，从东部前沿地区向中西部后发地区输送干部的趋势料不会减弱。与中共建*之初从北方革命老区调派大批干部 南下 、改革开放之初干部 东南飞 形成对比，如今， 东官西调 已经颇具规模。进入跨省调动队列的官员，绝大多数具有研究生以上学历，但同时绝大多数属于*校学历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即使不管学历有无水分，就所学专业而言，经济学、管理学、法学、哲学等社会科学占据主流。能够跨省历练的官员也普遍 年轻化 ，平均年龄约56岁，正值壮年。对比 由东向西 调动的官员和 由西向东 调动的官员可以发现，前者比后者平均年轻近3岁。从东部到西部，把发达地区的经验带过去，更多历练色彩；从西部到东部，由艰苦地区调配发达地区，更多*治补偿色彩。并不是只有往西走的官员才是精英。例如，去年9月，河南鹤壁市委书记郭迎光回到家乡山西出任副省长，分管领域与此前在山西 驻村下乡 活动中名噪一时的刘维佳相同，主抓农口工作。刘维佳现任云南省委组织部长。去年11月，中部大省湖北省委常委、副省长李宪生 闯海 出任海南省委专职副书记。今年2月，西藏组织部长尹德明调任天津，继续抓组织工作。现年48岁的尹德明和他之前的 班长 、现任河北省委书记张庆黎一样都是团中央 老将 ，在团中央工作达22年之久。2004年刚满40岁的尹德明被外放西藏，先后与杨传堂、张庆黎、陈全国三位区委书记搭班子。此次履新津门，备受关注。五湖四海选官分管组织工作的中央*治局常委、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多次强调任免干部要坚持 五湖四海 原则，这一个富含深意的汉语词汇对立面是一些地方人事任免中的 山头主义 。执*已过60年的中共，从来没有放松对干部帮派主义的警惕。 五湖四海 不仅是中共高层领导人口中的高频词汇，也是各级*报上常常出现在社论标题中的字眼。现任中组部部长李源潮把 五湖四海 的抽象原则具体化了，他说， 要推进上下交流、地方与地方之间交流，保持本地干部与交流干部的适当比例。 中组部推进中央和地方双向交流干部的常态化，已先后有三批大规模的京官外放，同时，地方官员入中央锻炼，难得的是他们普遍是厅局级官员，甚至有处级官员。但推动大规模副部级以下官员的跨省交流任职显然更为艰难，它要涉及中央、两个省份之间的人事平衡与对接。相当长一段时间内，县处级这一层次的官员，甚至包括厅局级，基本都只在本省内调动，跨省调动的，除了类似援藏干部这样类型的官员外，基本只有省部级官员。2007年5月，中办、国办印发《关于进一步加强西部地区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》。这个红头文件中，中组部首次提出 从中央国家机关和东部地区有计划、分批次选拔一批优秀干部到西部任职，加强地、县领导力量 。重庆、贵州是重要的试点省份。一批年富力强的发达省份县官们，得以有机会踏上跨省调动的路程。他们多数来自山东、江苏、浙江这几个中国经济发达的省份，年龄在45岁上下，经济学专业出身者居多。例如，重庆合川区委书记王作安，到重庆前担任青岛市李沧区区委书记，南开大学经济学博士；潼南县委书记于松柏原先是山东莱阳市委书记，经济管理学硕士；而重庆2008年6月从东部调来的县委书记陈勇，则是南京大学工商管理博士后学位。